近日,巴西親帝右派糾集國會多數議員和國會外「社運」,聯同公檢法機關進行推翻勞工黨政府的運動。
「左翼」對此一致評論,這是本身極端腐敗的政客集團對勞工黨發動的莫須有攻擊,是一場用合法手段進行的,類似1960年代反共鎮壓的軍事政變。
然而,「左翼」在碰上自己的同類人的時候,永遠不能直面現實,他們總要竄改歷史和現實,以鞏固和動員自己的受眾。
在評論巴西之變的時候,「左翼」幾乎不會提到這個事實:
所謂勞工黨在過去十多年的所謂執政,就是建立在與資產階級政客官僚的政治聯盟之上的;勞工黨所建立的多屆聯合政府,就是迫使工人階級服從資產階級利益的資產階級政府,就是為巴西統治階級及其國家效勞的政府——不只在事實上如此,在整個國際工人階級運動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經過資產階級憲政產生的這種「左翼」政府,可以不欺騙和侮辱工人,最後被右派轟下台,進一步瓦解工運和降低群眾的政治水平。
勞工黨第一屆聯合政府上台後,不但沒有「履行」改革社會的各種空泛承諾,還推行了大量攻擊工人階級權益的緊縮政策。當時,勞工黨內部分曼德爾派對此表示異議,結果被他們效忠「盧拉總統」的同派「部長同志」們掃地出門。
勞工黨本身是社民派工會官僚成立和主導的組織,在當選組閣後立即理所當然地「循例」將國家機關的各種空缺,按照油水的多寡,實行「論功行賞」的分配——勞工黨成為體制的一部分,必然按照體制的「規矩」辦事。在巴西,這種「規矩」的相當大的部分,就是法內法外的各種貪污腐敗。
在資產階級憲政的常規下,勞工黨沒有、也不可能動資產階級的一根毫毛,除了千方百計給他們為資產階級執行的緊縮政策塗脂抹粉(例如,國際「左翼」高度推崇的所謂「參與式預算案」,其實就是勞工黨政府將資產階級緊縮政策的政治責任,外判給「人民」的極端犬儒的戲法)之外,他們花最多時間的,就是怎樣進行政治和經濟利益的分贓。
成為資產階級執政黨的勞工黨,在事實上和人們的印象中,除了「基層票倉」之外,越來越難同它的各個「執政夥伴」相區別。在資本主義危機的打擊下,它的「基層票倉」也開始瓦解了。
碰上幾年前資源和能源價格的頂峰,勞工黨通過國有石油公司的收益和財稅收入,推行了若干「派錢」式的福利方案。但是,在主要生產資料和國家機器仍然由資產階級所支配的情況下,世界經濟蕭條幾乎立即在巴西造成嚴重的社會經濟危機:投資大幅降低、物價高漲、失業飆升。親帝右派抓緊了時機,在國會外通過美援「社運」發動聲勢浩大的「反腐敗運動」——將巴西經濟的困境,歸咎於勞工黨所控制的國營企業;在國會內成功拉攏原本支持勞工黨聯合政府的多數資產階級腐敗政客反水,通過彈劾總統案。
換言之,巴西勞工黨政府從來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反帝反資的政府,他們現在翻船,不只是因為親帝右派搞他們,而是在社會經濟危機的壓力下,和他們合作分贓十多年的多數資產階級政客跳船了。
國際「左翼」將巴西「左翼」政府的這種「現眼報」比喻為1960年代血流成河的「軍事政變」;同此前他們宣稱,他們熱捧的希臘Syriza-ANEL政府和三駕馬車簽署還債協定,是「布魯塞爾發動的政變」一樣,都是忽悠受眾,掩飾「左翼」的各種反工人階級罪行,維持「左翼」「選好人執政」的政治騙局的手段。
出於他們的意識形態偏見,國際「左翼」迴避的另一個關鍵的事實,就是巴西勞工黨政府並不是反資、或為工人階級直接做了什麼好事而被轟,而是因為它積極和中國合作,這種合作具有顛覆巴西此前依附美國的政治經濟格局的潛力,因此侵犯了親帝勢力的根本利益,使勞工黨政府成為去之而後快的箭靶。此前阿根廷換政府,以至委內瑞拉的危局,都同美帝反擊有直接的關聯。